第六章 雨中夜话

“原来你就是穆念慈。”郭靖道，他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，她是峨眉派的二当家。

峨眉派掌门郭芙年岁已高，不管事事了，一切的要务都归掌门大弟子穆念慈打里，这些年，穆念慈的威望有点超过了郭芙。掌门人郭芙见大弟子尽心尽力，而且人又聪明，遇事不慌，颇有大将之风。现在已将象征着掌门的玉扳指交给了她，郭芙百年之后，她接任掌门。

忽然屋内亮如白昼，接着又暗了下来，郭靖和白衣女子一惊，见窗外打了个利闪后，天空阴沉沉的堆满了乌云。大雨倾盆而下，夹着一阵阵的电闪雷轰，势道吓人。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下，响起霹雳啪啦的声响

穆念慈转过脸来笑了笑，显得有一些得意，不过很快地便收敛起来，又继续道：“最近我们峨眉派发生了一件事情，由于我们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，所以才决定请你来帮我们。”

郭靖听后哈哈大笑，在椅子上笑得前仆后仰，椅子“嘎嘎”声响，整整笑了一分钟。

　 穆念慈看郭靖这样笑，脸色笼上一团黑气，显得十分不悦，道：“真的可笑吗？”

郭靖这才边笑边道：“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，你们可是名门正派，与武当和少林齐名，什么事你们办不到的，却来找我这个江湖浪子帮忙，岂不可笑？”

穆念慈脸上黑气更浓，但片刻后，又恢复原来那副优雅的表情，脸上挂着微笑，忍着郭靖的无礼，继续说道：“这中间有一些环节，我只会跟你分析，你的武功，你的修为，我们是见过的，你还是我师弟的救命恩人呢？”郭靖瞪大眼睛，急待下文，她接着道：“破庙前，被一群盗贼围追的小伙。”郭靖猛然想起，去汾河渡口，晚上在破庙里投宿，恰逢一群盗贼追赶骑白马的男子，出于侠义心肠，出手相救，这种事早已忘记，不想被她提起。道：“区区小事，何足挂齿。”

外面雨声不歇，兀自的下个不停，郭靖在不摇摆不定的烛光中，瞧着白衣女子，略觉得有些不妥，暗夜中，孤男寡女，独处一室，虽是江湖儿女，也难免留下话柄。

忽听外面有脚步声，来到门外，夹杂着风雨声，一个男人的声音道：“大姐，我可以进来吗？”“进来吧，”白衣女子喜上眉梢道，房门开处，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，男人戴着斗笠，披着蓑衣，雨水顺着衣缝哗哗的淌着。郭靖透过男子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，偶尔有带刀的豪客巡视。暴雨如豆，肆无忌惮的从天空撒下来。

男子摘下斗笠，闪下蓑衣，挂在墙上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看见了郭靖，连忙跑过来，撩衣跪拜道：“恩公在此，受我一拜。”急忙伸手相搀，道：“客气了客气了，我记得你自报家门，你叫韩宝驹，是不是？”“是.’，在烛光下，显得俊朗无比。白衣女子站起身来道：“师弟，辛苦了，来，快坐。”小伙道：“多谢。”

对郭靖道：“郭大侠，多亏你仗义相救，我才保住性命，俗话说‘大恩不言谢，’你有吩咐，我万死不辞。”郭靖也是江湖儿女，豪气如天，对这些客气谦逊本不如意，道：“言重了，这些话不要在讲了，你我同在江湖上走动，就以兄弟相称如何？”“好，大哥”小伙兴奋的说。

穆念慈笑道：“恭喜师弟，多了个兄长，可喜可贺，”然后挥了挥手，叫道：“上三杯上好的碧螺春。”外面有人答应“是”。然后关切的对韩宝驹道：“师弟，办事还算顺利吗？”小伙看看郭靖，想一个非本派的人在着，如何说本派的机密呢？待抬眼见师姐清澈含水的目光，好似并不在乎，道：“哎。一点头绪都没有，周大通人一死亡，他的机密，文书都和他一样的消失了。而且无影无踪的，我们花重金，请他研制重型火炮，功夫算白费了，只有另请高明了。“穆念慈脸上也露出失望的神情。

穆念慈回头瞧着郭靖，一脸无奈，真诚的道：“郭大侠，你听韩师弟的话，以明白了大概，我就不在隐瞒，实话实说了。”沙通天进来，送上三杯茶，退出后，关上门，穆念慈拿起茶杯，品了一口，道：“我们峨眉派创力至今，已有百年的历史，想当年人才济济，风头正进，在武林中，与武当，少林齐名，后来压过武当，紧在少林之后 。”郭靖道：“不错，想当年郭襄女侠跟觉远大师学艺三十载，尽的师傅的真传，加上自己精明、聪慧，融会贯通，练就峨眉长剑32式。”穆念慈接口道：“师祖的智慧启事我等能及，独自创力了峨眉长剑，遍访武林侠士，都甘拜下风，那是何等的气势.”“师姐，我总听你将长剑32式，可从来没见你练过。”韩宝驹是带艺投师的，因仰慕峨眉的威名，同时也想学一学峨眉长剑。穆念慈一笑：“那是武术的最高境界，启是一招一夕之功，当先练习打坐，在练心法，体内精力充沛，运用自如，才可练习，先是第一层，聪明的也要三年，我也只李练到三层。”韩宝驹惊道：“师姐，你只练到三层，就可傲视武林，可与少林的无花大师和武当的张三丰齐名了，当真厉害啊！”不自觉的神往一番。

穆念慈道：“近些年，我们峨眉派人才不济，师傅又年岁已高，渐渐不及武当和少林。武当张真人要打垮我峨眉，重树立武当的威名，张真人的得意弟子就有五人，好手不下百名，如果大举来犯，我峨眉岂能抵挡，哎，没有办法，才脱周大通研制火炮，我们也只是威慑一下。”

郭靖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，虽然面晒桃花，美貌过人，但人们盛传，年岁已近四十多，细看，眼角眉梢已见细微的皱纹，心中不觉感慨，加入峨眉一派，便如圣女，终生不嫁，长伴青灯古佛，一生终老。自言自语道：“穆姑娘，峨眉派真的那么危险吗？”穆念慈见他神色庄重，双眼硕硕放光，不禁为之一振，道：“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候。”又道：“我师弟是负责研制火炮的。”向韩宝驹一指。

韩宝驹道：“我专门负责火炮的研制，大量的铁器，柴炭都已备齐，永远做炮体，也找专制烟花的功匠，配制火药。就等着图纸了。”

郭靖道：“你们难道没有去寻找吗，凭你们偌大的峨眉，广派弟子，一定能找到的。”他知道有些门派的弟子多是一些闲杂人等，都不是为自己门派效劳的人，光看这些人的言谈举止，和平时的挥霍无度，就可见一斑。

　 郭靖的内心里对这些人十分的不屑，因为这些人来这个门派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口饭吃，根本没有什么忠贞的观念，也不见得真的有做什么事，他虽然不是什么民族主义的拥护者，不过也不是没有忠义思想的人。

“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调查，在一段时间的追查之后，我们发现有其他门派也插手此事，这些门派目前和我们峨眉关系不错，我们彼此间有共同协议，不准彼此门派的情报人员对双方进行情报活动，所以我们不得不请除了我们以外、不是我派的人员替我们办理此事。穆念慈解释道。

“这么说来，你们是逼不得已才找我的罗？”郭靖道

“是的。“穆念慈回道。

　 “我也在行走江湖，我又不是不知道，有邦交的门派一样经常彼此在做一些情报活动，表面上是说不行，私底下一样在进行，你别告诉我，你们那么守规矩。”郭靖道。

“这————.”穆念慈瞧瞧韩宝驹，尴尬的一笑，回答不出来。

“你可以告诉我，你们正在实验中的火炮有多大的威力吗？”郭靖问道。

“它可以穿透钢板，装有铁蛋，丈内可以连伤百人。”韩宝驹回答道。

“什么？”郭靖十分惊讶，他真是想不到，这个火炮威力竟然如此巨大。

“这是我们猜测的，负责研制火炮的周大通很有把握，还收了我们一百两黄金！”韩宝驹一口气说着，充满了兴奋。同时递给郭靖一份合同书。

叶亦深接过，很快地阅读了一下，上描述了火炮的杨式，大小，威力等。

看完之后，他吁了一口气，道：“这种武器如果落入了朝廷或是野心分子的手？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“正是，这是我们急欲把它追回来的原因。”穆念慈道。

“哼！”郭靖冷笑了一声，意思是：“不是这么简单吧！”

穆念慈什么也没说。

韩宝驹道：“我师姐美貌绝伦，武艺高强，管理有方，又有师主任命，理因作未来掌门，但就有人不服，要来抢帮主之位。”穆念慈不愿提及此事，但被说出，只好接道：“小师妹，纠集一伙帮内异己，欲与我纠缠，又有一些帮派从中捣乱，我没有获胜的把握，只有这火炮，或许有威慑作用吧。“

“很抱歉，这档子事我不愿意管。”郭靖拒绝了。

“恐怕只有你帮忙，能有效果，郭大侠，请你想想，如果为了掌门之位，双方发生殴斗，会有多少弟子门人受伤和死亡，而且，火炮落到别人手中，那可是杀人的武器啊！，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。”穆念慈终于有些激动了，说话情绪高昂。

郭靖深深的探了一口气道：“我也不希望这一把致命的武器落在其他人手上，可是，就算这把武器回到你们手中也不见得就比较好。而且，峨眉派问题也不是找回这么一把武器就能够解决的，而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，所以，我只有说爱莫能助了。”

“你这么说，就是不想帮这个忙了？”穆念慈口气有些失望。

“也不能这么说！我对这把武器的下落也很关心，不过，你们的问题那么复杂，我可不想趟浑水，而且我可没那么厉害，可以帮你们。”郭靖推托道。

“你难道不考虑一下我们给你的酬劳么？”韩宝驹着急的说道。

“钱是很好的东西，但分对谁，我不说是清高，但对钱却并是十分贪婪，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吗？”他停了停，又道：“你们盯了我很多时候，想对我很了解，但对我性格却还了解不够？”

“我们错了，郭大侠，你真是个让人难以忘记得人，我本以为，每个人都有价格的。”穆念慈道。

　“哦？是吗？那是对这些俗人而言，这世界上仍然有些人是没有价钱的。不过，我也想知道，你们给我设定的价钱是多少呢？”郭靖看着穆念慈的脸，想看出是否是心中所想的答案。。

穆念慈伸出细腻白皙的右手，展开手掌，道：“五个金元宝。”郭靖“啊”的一声，并不惊喜的神情，穆念慈察言观色，又道：“这是定金，事成之后，在加五倍，如何？”郭靖点点头，与自己心中所想多了一些，但想到事有轻重缓急，多点也无所谓。但金银对郭靖来说，无非就是个数字而已，道：“好，很好，不过很普通而已。”

郭靖忽的站起身来，看着穆念慈韩宝驹，见他俩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，向他俩抱歉的一笑道：“对不起了，我想我们的事也谈完了，我也该告辞了，我想，我出去，你们不会阻拦吧？”穆念慈刚要搭话，韩宝驹连忙站起来到：“大哥见外了，我们是名门正派，岂会干那种事。”他怕师姐阻拦，对郭靖不力，因此抢先把话说了，穆念慈如何不知，一笑而已，道：“船已到岸，郭大侠，后会有期。”郭靖见她说话大方得体，不禁为之一阵。刚才告辞时，已做好了打斗的准备，江湖上只讲究利益，没有交情，现在看来这个峨眉派真是个名门正派，如果让她当掌门，更可以发扬光大。

穆念慈见他呆了，不知为何，道：“郭大侠请了。”郭靖精神为之一振，缓过神来，看着穆念慈，此时，外面已是佛晓，红日跳出，微微的光芒透过船舱门的缝隙，照了进来，万道霞光照在她白衣身上，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。他征了征道：“穆姑娘，今日谈话，郭某不会泄露半句，你大可放心。”穆念慈只是一笑。

韩宝驹打看舱门，一股腥味冷冷的闯了进来，直刺鼻孔，郭靖大踏步来到甲板上，他拢目四瞧，群山怀抱下，正中是一望无际湖泊，湖水清凉，光洁如镜，群山陡峭，树木狼林，微风阵阵，似有狼嚎之声。甲板上，郭靖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十五六人分站两排，手握兵器，怒对郭靖，想是他们依然知道谈话内容，对郭靖的不识好歹产生了反感吧。

郭靖向各位躬躬手，又很真诚的向韩宝驹道别，他眼圈见红，眼泪在眼眶中乱转，郭靖拍了拍肩膀道：“兄弟，保重，有什么困难和为兄说，为兄尽力而为。”他回头看看，穆念慈始终没有出来。他拔了拔腰板，下了甲板。